檐识

是个（更新速度极其缓慢的）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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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微微褪色的地板砖上的最后一点血迹被冒着气泡的自来水冲刷干净，只剩下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铁锈味。

  Oswald庆幸自己的鼻梁并没有断，只是一点皮外伤。他撕开手帕为自己止住血，又往脸上拍了些水，好让伤口看起来不是那么吓人。做完这些，Oswald才像往常一样向储藏室的方向走去。

  狭窄的储藏室深处有一个废弃的楼梯，可以直接通向街口，节省下一半的路程。学校里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地方，就算知道，也不会成为大多数人的常用行动路线。楼梯低矮狭窄，锈迹斑斑的铁架摇摇欲坠，身材高大的学生就算弯着腰也难免会行动艰难。于是，这架楼梯可以说成为了Oswald的专属通道。

  他像往常一样钻进楼梯口，拍掉落在肩上的一点铁锈碎屑，挤开面前碍事的纸箱。但是下一秒出现在Oswald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储藏室最上面的铁架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一直延伸到楼梯的尽头。那最末的一端上，分明挂着一个人。

  Oswald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凭借着昏暗的光线依稀看到，绳子那头的人的身高很显然并不适合这架楼梯的高度，但是那人却微微弯着身子，好像是在迁就绳子的长度。

  他显然是在自 杀。

  这种自 杀事件在这所学校并不罕见，甚至可以说是常事。有一些人因为被欺凌而产生的巨大压力而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一次反抗；有一些人因为精神病症的痛苦而让自己走向处在高处的解脱；还有一些人，为了他们所信仰的“艺术感”，用自己的鲜血完成一次伟大的创作，但不幸用尽了墨水。

  这里是哥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褪色的生命，最终都成为了黑色塑料袋里沉默的各种形状。被消毒水和海绵擦去了干涸在地面上的血迹之后，就再也没了痕迹。

  更不要提被人记住名字。

  Oswald从出生开始就在哥谭生活，自然理解那些心理和行为。只不过，无论他遇到怎样的人或事，他总会想尽办法去承受。哪怕忍气吞声，哪怕心中的怨恨一时没有办法发泄，哪怕所有的感官在那一瞬间只剩下刺痛。

  他知道带给他力量的是欲望和野心。但是他也承认，他所顾及的事情，在束缚着那些力量。

  要是在往常，Oswald并不会管这些事情。但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楼梯实在太过狭窄，一根绳子横亘在中间，完全挡住了路。

  Oswald并不情愿绕道走，于是他没好气地拿出了衣袋内随身携带的小刀，左手握住离他最近的那一段绳子，打算把它割断。

  绳子比想象中的要结实。Oswald又向陡峭的楼梯边缘移了一点，把自己的重心大部分都转到了握着小刀的右手上。经过了一番努力，绳子才终于被完全割断。

  楼梯底部传来一声闷响。大概是绳子那端的人彻底摔在了地上。

  Oswald此时后悔自己站的地方太过靠近边缘了。

  台阶上的铁锈碎屑让原本就已经被磨平的棱角更加光滑，再加之那根承载他大部分体重的绳子突然的抽力，让Oswald顿时失去重心。

  突如其来的下坠感。

  楼梯的倾斜程度实在吓人，这让Oswald摔下去的过程中竟然没有碰到任何一级台阶。

  就在Oswald以为自己的额角要首先磕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他发现落地的冲击感比预想中的要小很多。

  鼻梁处的伤口被重新蹭开，疼痛瞬间侵占了大脑。

  这时，身下传来的窒息般的咳嗽声，Oswald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跌坐在一旁。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的布料，上面有两块圆形的红色痕迹。猩红的水渍因还未完全被化学的纤维所吞吸进去而显得十分扎眼。

  Oswald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血。裂开的伤口所呻吟出的红色，落进了陌生的体温。

  “他居然还活着？！”

  这是Oswald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个想法。但是现在，鼻梁上的刺痛感加剧了Oswald的愠怒，他对这个挡他路的陌生人彻底失去了耐心。Oswald挣扎着爬起来，准备捡起被甩在那人身体另一边的小刀，赶紧离开这个让今天万事不吉的地方。

  “你......你......”

  那个“陌生人”突然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声音。Oswald此时一条胳膊正跨过那人的身体，刚刚握住被卡在角落里的小刀。他听到声音，习惯性地一转头，正好对上了那人勉强睁开的、水汽朦胧的褐色眼睛。

  Oswald这时才彻底看清了那人的脸。

  凸起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耸立在一张棱角分明但过于苍白的脸上，仿佛一段绵延纵横的山峦；被汗水打湿的深棕色头发紧贴在额头，像密林中的繁杂根系，蜿蜒进了同样颜色的清澈泉水。

  普通的衬衫包裹着与身高不符的瘦弱身体，胸腔因尚且无法吸入足够的空气，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伴随着一次颤抖；脖颈上的勒痕已经显出深紫色，显得触目惊心。

  那人的眼睛紧盯着Oswald，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勉强吐出几个单词之后，又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Oswald此时已经拿到了小刀。抽回胳膊时不知是为了调整重心还是在故意报复，在那人的胸口上借了一下力。

  又是一阵好像撕裂气管似的咳嗽声。

  Oswald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在站起身前，他刻意狠狠地盯着那人的眼睛。

  “因为你挡我路了。”

    Oswald想让这句话听起来有一种不好惹的语气，但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有些有气无力。

  他也顾不得这些了。Oswald迅速站起身，径直走进了街口。

  要在哥谭的夜来临之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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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我好磨叽怎么还没步入正题？！）